史上最贵恐怖片，这个称呼对于《范海辛》究竟是悲是喜？
《范海辛》是相关欧美另类英雄故事中少有的不够圆满的影片之一。当然，相对于女主演凯特贝金赛尔在《范海辛》前后出演的《黑夜传说》系列中到死都未见男主的“黑寡妇”而言，似乎欧美（主要是美国）英雄们越来越不看重在故事的结尾能不能做到“从此，两个人过上了没羞没臊的生活”，导演们往往给出这样一个镜头：孤帆远影碧空尽，唯见长江天际流。或者更狠一些，在反派尚未被平推的情况下，英雄们早已是：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我不了解“悲情主义”是什么时候在这类电影中蔓延开的，只觉得对于环球影业而言，不但“怪物宇宙”始于《范海辛》，连悲剧式的英雄似乎也由他开始——至少21世纪后是这样的。范海辛，作为欧洲著名吸血鬼德古拉伯爵故事中的正面人物，其第一次为人悉知的形象是一个古怪的、追踪吸血鬼痕迹到处跑的老教授，这个形象自上世纪初开始就由欧美电影人从默片时代传承至二十世纪末。直到环球影业斥资一亿六千万美元在2004年搞出了一个通俗又精彩的大杂烩之后，“范海辛”的形象开始变化，不但有了休杰克曼的肌肉型男式的范海辛，英国人后来还在英剧《德古拉》中让范海辛变成了一个满嘴骚话的中年修女继续同德古拉相爱相杀。所以《范海辛》可谓开创了角色颠覆的先河，不仅如此，环球影业试图将多个怪物角色融入到这部电影中，如变身博士和科学怪人等。电影一开场就散发出浓烈的中世纪令人绝望的愚昧和迷信：特兰西瓦尼亚，这个永远让吸血鬼迷们膜拜的“圣地”，一群村民夜晚举着火把冲进城堡，誓要将在古堡里进行邪恶实验的科学家处死，本片的第一位怪物——科学怪人（舒乐汉斯利 饰）登场。科学家此时也是崩溃的，他既惊慌于盘算如何躲避愤怒的村民，还见识了古堡主人德古拉伯爵（理查德洛克斯伯格 饰）的野心——试图以起死回生之术复活千百年来他与三位“妻子”诞下的小吸血鬼们。于是科学家殁，科学怪人却抱着死去的先驱在众人的注视中坠入火海，只留下意难平的德古拉和三位“新娘”。此时镜头转向埃菲尔铁塔尚未建起时的巴黎。主角范海辛（休杰克曼 饰）身披风衣追捕着变身博士，两人对话间可以知晓这位型男听命于梵蒂冈，是教皇麾下最得力也是最一言难尽的驱魔人。短暂交锋后，范海辛完成任务来到教堂跟神父讨价还价，后者对他却充满了嫌弃：似乎教会眼中，这个战力爆表又干活利索的雇佣兵比任何恶魔都可怕。他显然失去了过去的所有记忆，只得听从教会的安排。神父带领他来到一个地下空间，穿梭在满是教士、阿訇和喇嘛的人群中，为他选了一位搭档——满嘴脏话的修道士卡尔（大卫文翰 饰）并告诉他，在此时此刻的中欧，有一个家族需要他去拯救最后一位家族继承者安娜（凯特贝金塞尔 饰）。只因为几百年前这个家族出了一个不肖子德古拉，此人二百多斤的身子足足有一百九十斤的反骨，因其将灵魂献与恶魔成为不死者，家族因此以其为耻，随后几代人都在试图擒杀德古拉，然而到了如今，家族只剩这唯一的传承。保护安娜的任务线有一个重要的背书：在与德古拉为敌的那一代人开始，坑子孙的祖先立誓如果德古拉不除，则家族所有人的灵魂都升不了天堂。这种坑货行为到了安娜这一代就尴尬了。为了彰显天道，又或是暗戳戳地指引范海辛可以在德古拉身上揭开自己的身份之谜，总之范海辛领了任务卡后带着卡尔乘船杀去特兰西瓦尼亚。这里有两处细节：神父的地下空间里那些聚集着五湖四海的驱魔人们显然让观众了解到了一种特殊的“驱魔人联盟”存在，这个联盟抛去了宗教信仰，集合在一起研发各类新式武器对抗异世界的邪恶生物，这很值得延展继续塑造怪物宇宙的正面派系。而从地理上来说，从西欧到中欧走陆路显然比海路更近，只是电影里特意营造出帆船在大海中迎面黑暗与狂风的镜头，只是在预示着这一趟驱魔之旅显然并不轻松。果然，范海辛与卡尔来到此处后，在与安娜充满友好的“你瞅啥”“瞅你咋地”的短暂交流后，他果断拿起微缩迷你型加特林手冲版对着天空一顿横扫，从天而降的德古拉新娘们变化出吸血鬼真身与之展开了立体空间战。紧随其后的却是电影中的反派德古拉渐渐展现出迷人的风采。我一开始以为德古拉扮演者理查德洛克斯伯格先生是东欧人，后来看资料发现他和休杰克曼是老乡——大家都是澳大利亚人。在片中他的英语却明显带着东欧人的卷舌音，还把头发染成黑色，这种形象和腔调配上优雅而邪恶的举止，甚至比范海辛更让人印象深刻。接着他在古堡深处对范海辛打招呼：“你还记得我吗？”“我为啥要记得你妈？”远遁于古罗马时代的记忆似乎无可挽回，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如今也因各自分属的阵营势必有一场大战，电影则借女主之口直接点名范海辛到此的机缘——你是个注定要成为狼人的狠人，而狼人，是吸血鬼天然的克星。于是脱离电影再看女主凯特贝金赛尔就显得更微妙了：《范海辛》上映前一年的2003年，她出演了《黑夜传说》这部同样讲述狼人与吸血鬼相爱相杀的电影系列，只是两大种族在片中的起源设定为两兄弟一个被狼咬了，一个被蝙蝠咬了，所以两派怪物可以看作是变异的人类，设定更有科幻性。而《范海辛》里的魔怪风格更强烈，诸如德古拉在匈牙利的布达佩斯城里举办的“万鬼大会”，他与女主共舞，明明满堂宾客，可映入女主眼中的镜子里只有她一人。至于前面坠入火海的科学怪人却直接又被德古拉“捞”出来带回古堡继续实验——让沉睡的千万小吸血鬼席卷整个世界似乎成了德古拉的执念。在这种执念下，吸血鬼新娘们纷纷殒命于范海辛和安娜之手，科学怪人则坚定地站在正义的一边。最重要的是此前屡屡败给德古拉的范海辛终于有了底气：他在阴差阳错中化身狼人，有了可以与吸血鬼决一死战的本事。所以欧洲传说中的两大怪物终于在这个宇宙中相逢并展开了殊死决战，通过特效的加持，休杰克曼变身的狼人形象更为高大强悍，德古拉幻化的真身吸血鬼更近乎堕落天使（翅膀的设定不是蝙蝠，而是羽翼），两怪打得不亦乐乎时，安娜这边也解决掉了最后一位吸血鬼新娘，带着可以让范海辛变回人身的解药回到战斗现场。此时的狼人范海辛刚刚一口咬开德古拉的喉咙，被惨虐的吸血鬼王捂着脖子渐渐化为腐朽。当安娜近前要给狼人注射解药时，范海辛却来了一招回手掏一下弄死了女主……于是在最后时刻被解药唤回人身的范海辛抱着女主对着暗夜嘶吼，镜头又回到了大海边，孤单的科学怪人行着木筏离开尘世，他眼望悬崖，只见范海辛站在火化的柴堆旁，眼中却见到安娜的灵魂在空中绽放笑容。似乎故事在最后依然能让人产生无限遐想——在一个魔法和魔怪并存的世界里，也许安娜有一天以天使的姿态回归？或是范海辛在未来又要迎战哪些恶魔？然而，环球影业的“怪物宇宙”第一次折戟于此。即便又过了几年，《德古拉元年》在环球再次试图冲击“怪物宇宙”时发力，还比《范海辛》显得更为“正统”（无外来元素和跨界角色）时，依然无法挽回这个西方影响力最大的魔怪角色。而如此前所述，《范海辛》之后，环球影业再无一掷万金的大手笔的勇气。实际上如果延展得好的话，《范海辛》极有可能成为比漫威更早展开的宇宙绘卷。可惜，与紧随其后的许多后来者一样，无论是范海辛还是德古拉最终止步于此。倒是片中的几位主演如休杰克曼奋勇于《X战警》，凯特贝金赛尔苦斗于《黑夜传说》，甚至连配角大卫文翰都在《斯巴达300》中担当了承前启后的勇士之一。所以不得不说，无论是英雄联盟还是怪物宇宙，最终都脱离不了操纵他们的创作者，对于如何描绘一种具象的宏大系列，需要依赖的元素有很多，漫威需要的是不断挖掘新人物和新故事，DC需要的是不再撞脸其他英雄并努力把它的宇宙说明白。环球？它似乎比上述两者更多的创作意图和战略性的眼光。毕竟即便过去了近二十年，谈及这部视觉效果和故事节奏即便放在今天也并不逊色的奇幻大片，无论当年全球票房还是如今观众们对其的记忆度，都无法与其大胆的创作和投入成正比。至少在过去很多年后，谈及《范海辛》，留下的不应该只是“史上投资最昂贵的恐怖片”这一说不清是悲是喜的称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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